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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的散文名篇篇一
我不很明白,为什么特别是在现在,在窗帘已经垂下,而门已紧紧闩好的深夜,会想再去记述一个已经逝去的梦。
也问过自己,此刻海潮回响,树枝拍窗,大风凄厉刮过天空,远处野狗嗥月,屋内钟声滴答。这些,又一些夜的声音应该是睡眠中的事情,而我,为什么却这样的清醒着在聆听,在等待着一些白日不会来的什么。
便是在这微寒的夜,我又披着那件老披肩,怔怔的坐在摇椅上,对着一盏孤灯出神。
便是又想起那个梦来了,而我醒着,醒在漆黑的夜里。这不是唯一纠缠了我好多年的梦,可是我想写下来的,在今夜却只有这一个呢。
我仿佛又突然置身在那座空旷的大厦里,我一在那儿,惊惶的感觉便无可名状的淹了上来,没有什么东西害我,可是那无边无际的惧怕,却是渗透到皮肤里,几乎彻骨。我并不是一个人,四周围着我的是一群影子似的亲人,知道他们爱我,我却仍是说不出的不安,我感觉到他们,可是看不清谁是谁,其中没有荷西,因为没有他在的感觉。
好似不能与四周的人交谈,我们没有语言,我们只是彼此紧靠着,等着那最后的一刻。
我知道,是要送我走,我们在无名的恐惧里等着别离。我抬头看,看见半空中悬空挂着一个扩音器,我看见它,便有另一个思想像密码似的传达过来——你要上路了。
我懂了,可是没有听见声音,一切都是完全安静的,这份死寂更使我惊醒。
没有人推我,我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迫着向前走。——前面是空的。
我怕极了,不能叫喊,步子停不下来,可是每一步踩都是空的!
我拚命向四周张望着,寻找绕着我的亲人。发觉他们却是如影子似的向后退,飘着在远离,慢慢的飘着。
那时我更张惶失措了,我一直在问着那巨大无比的“空”——我的箱子呢,我的机票呢,我的钱呢?要去什么地方,要去什么地方嘛!
亲人已经远了,他们的脸是平平的一片,没有五官,一片片白镑镑的脸。
有声音悄悄的对我说,不是声音,又是一阵密码似的思想传过来——走的只有你。
还是管不住自己的步伐,觉着冷,空气稀薄起来了,镑镑的浓雾也来了,我喊不出来,可是我是在无声的喊——不要!不要!
然后雾消失不见了,我突然面对着一个银灰色的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弧形的洞,总是弧形的。
我被吸了进去。
接着,我发觉自己孤伶伶的在一个火车站的门口,一眨眼,我已进去了,站在月台上,那儿挂着明显的阿拉伯字——六号。
那是一个欧洲式的老车站,完全陌生的。
四周有铁轨,隔着我的月台,又有月台,火车在进站,有人上车下车。
在我的身边,是三个穿着草绿色制服的兵,肩上缀着长长的小红牌子。其中有一个在抽烟,我一看他们,他们便停止了交谈,专注的望着我,彼此静静的对峙着。
又是觉着冷,没有行李,不知要去哪里,也不知置身何处。
视线里是个热闹的车站,可是总也听不见声音。又是那股抑郁的力量压了上来,要我上车去,我非常怕,顺从的踏上了停着的列车,一点也不敢挣扎。
——时候到了,要送人走。
我又惊骇的从高处看见自己,挂在火车踏板的把手上,穿着一件白衣服,蓝长裤,头发乱飞着,好似在找什么人。我甚而与另一个自己对望着,看进了自己的眼睛里去。
接着我又跌回到躯体里,那时,火车也慢慢的开动了。
我看见一个红衣女子向我跑过来,她一直向我挥手,我看到了她,便突然叫了起来——救命!救命!
已是喊得声嘶力竭了,她却像是听不见似的,只是笑吟吟的站住了,一任火车将我载走。
“天啊!”我急得要哭了出来,仍是期望这个没有见过的女子能救我。
这时,她却清清楚楚的对我讲了一句中文。
她听不见我,我却清晰的听见了她,讲的是中文。整个情景中,只听见过她清脆的声音,明明是中文的,而我的日常生活中是不用中文的啊!
风吹得紧了,我飘浮起来,我紧紧的抱住车厢外的扶手,从玻璃窗里望去,那三个兵指着我在笑。
他们脸上笑得那么厉害,可是又听不见声音。
接着我被快速的带进了一个幽暗的隧道,我还挂在车厢外飘着,我便醒了过来。
是的,我记得第一次这个噩梦来的时候,我尚在丹娜丽芙岛,醒来我躺在黑暗中,在彻骨的空虚及恐惧里汗出如雨。
以后这个梦便常常回来,它常来叫我去看那个弧形的银灰色的洞,常来逼我上火车,走的时候,总是同样的红衣女子在含笑挥手。
梦,不停的来纠缠着我,好似怕我忘了它一般的不放心。
去年,我在拉芭玛岛,这个梦来得更紧急,交杂着其它更凶恶的信息。
夜复一夜,我跌落在同样的梦里不得脱身。在同时,又有其它的碎片的梦挤了进来。
有一次,梦告诉我:要送我两副棺材。
我知道,要有大祸临头了。
然后,一个阳光普照的秋日,荷西突然一去不返。我们死了,不是在梦中。
我的朋友,在夜这么黑,风如此紧的深夜,我为什么对你说起上面的事情来呢?
我但愿你永远也不知道,一颗心被剧烈的悲苦所蹂躏时是什么样的情形,也但愿天下人永远不要懂得,血雨似的泪水又是什么样的滋味。
我为什么又提起这些事情了呢,还是让我换一个题材,告诉你我的旅行吧。
是的,我结果是回到了我的故乡去,梦走了,我回台湾。春天,我去了东南亚,香港,又绕回到台湾。
然后,有一天,时间到了,我在桃园机场,再度离开家人,开始另一段长长的旅程。
快要登机的时候,父亲不放心的又叮咛了我一句:确定自己带的现款没有超过规定吗?你的钱太杂了,又是马克,又是西币,又是美金和港纸。
我坐在亲人围绕的椅子上开始再数一遍我的钱,然后将它们卷成一卷,胡乱塞在裙子口袋里去。
就在那个时候,似曾相识的感觉突然如同潮水似的渗了上来,悄悄的带我回到了那个梦魇里去。有什么东西,细细凉凉的爬上了我的皮肤。
我开始怕了起来,不敢多看父母一眼,我很快地进了出境室,甚而没有回头。我怕看见亲人面貌模糊,因为我已被梦捉了过去,是真真实实的踏进梦里去了。梦里他们的脸没有五官。
我进去了,在里面的候机室里喝着柠檬茶,我又清醒了,什么也不再感觉。
然后长长的通道来了,然后别人都放了手。只有我一个人在大步的走着,只有我一个人,因为别人是不走了——只有你,只有你,只有你……。
过了几天,我在香港上机,飞过昆明的上空,飞过千山万水,迎着朝阳,瑞士在等着我,正如我去时一样。日内瓦是法语区,洛桑也是。
以往我总是走苏黎世那一站,同样的国家,因为它是德语区,在心理上便很不同了。
常常一个人旅行,这次却是不同,有人接,有人送,一直被照顾得周全。
我的女友熟练的开着车子,从机场载着我向洛桑的城内开去。
当洛桑的火车站在黎明微寒的阳光下,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却是迷惑得几乎连惊骇也不会了——这个地方我来过的,那个梦中的车站啊!
我怎么了,是不是死了?不然为什么这个车站跑了出来,我必是死了的吧!
我悄悄的环视着车中的人,女友谈笑风生,对着街景指指点点。
我又回头去看车站,它没有消失,仍是在那儿站着。
那么我不是做梦了,我摸摸椅垫,冷冷滑滑的,开着车窗,空气中有宁静的花香飘进来。这不是在梦中。
我结果什么也没有说,到了洛桑郊外的女友家里,我很快地去躺了下来。
这样的故事,在长途旅行后跟人讲出来,别人一定当我是太累了,快累病了的人才会有的想象吧。
几天后,我去了意大利。
当我从翡冷翠又回到瑞士洛桑的女友家时,仍是难忘那个车站的事情。
当女友告诉我,我们要去车站接几个朋友时,我迟疑了一下,仍是很矛盾的跟去了。
我要印证一些事情,在我印证之前,其实已很了然了。因为那不是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个车站,虽然今生第一次醒着进去,可是梦中所见,都得到了解释,是它,不会再有二个可能了,我真的去了,看了,也完全确定了这件事。
我的朋友,为什么我说着说着又回到梦里去了呢?你知道我下一站是维也纳,我坐飞机去奥国,行程里没有坐火车的安排,那么你为什么害怕了呢?你是怕我真的坐上那节火车吧!没有,我的计划里没有火车呢。
在瑞士法语区,除了我的女友一家之外,我没有相识的人,可是在德语区,却有好几家朋友已有多年的交往了。
对于别的人,我并不想念,住在哀庭根的拉赫一家却是如同我的亲人似的。既然已在瑞士了,总忍不住想与她通一次电话。
电话接通了。歌妮,拉赫十九岁的女儿听说是我,便尖叫了起来:“快来,妈妈,是echo,真的,在洛桑。”拉赫抢过话筒来,不知又对谁在唤:“是echo,回来了,你去听分机。”
“一定要来住,不让你走的,我去接你。”拉赫在电话中急促的说。
“下一站是去维也纳哥哥处呢!不来了,电话里讲讲就好!”我慢慢的说。
“不行!不看见你不放心,要来。”她坚持着。我在这边沉默不语。
“你说,什么时候来,这星期六好吗?”
“真的只想讲讲电话,不见面比较好。”
达尼埃也在这儿,叫他跟你讲。”
我并不知道达尼埃也在拉赫家,他是我们迦纳利群岛上邻居的孩子,回瑞士来念书已有两年了。他现在是歌妮的男朋友。
“喂!小姐姐吔——”
一句慢吞吞的西班牙文传过来,我的胃马上闪电似的绞痛起来了。
“达尼埃——”我几乎哽咽不能言语。
“来嘛!”他轻轻的说。
“好!”
“不要哭,echo,我们去接你,答应了?”“答应了。”
“德莱沙现在在洛桑,要不要她的电话,你们见见面。”又问我。
“不要,不想见太多人。”
“大家都想你,你来,乌苏拉和米克尔我去通知,还有希伯尔,都来这儿等你。”
“不要!真的,达尼埃,体恤我一点,不想见人,不想说话,拜托你!”
“星期六来好不好?再来电话,听清楚了,我们来接。”“好!再见!”
“喂!”
“什么?”
“安德列阿说,先在电话里拥抱你,欢迎你回来。”“好,我也一样,跟他说,还有奥托。”
“不能赖哦!一定来的哦!”
“好,再见!”
挂断了电话,告诉女友一家,我要去哀庭根住几日。“你堂哥不是在维也纳等吗?要不要打电话通知改期?”女友细心的问。
“哥哥根本不知道我要去,在台北时太忙太乱了,没有写信呢!”
想想也是很荒唐,也只有我做得出这样的事情。准备自己到了维也纳才拉了箱子去哥哥家按铃呢!十三年未见面,去了也不早安排。
“怎么去哀庭根?”女友问。
“他们开车来接。”
“一来一回要六小时呢,天气又不太好。”
“他们自己要来嘛!”我说。
女友沉吟了一下:
“坐火车去好罗!到巴塞尔,他们去那边接只要十五分钟。”
“火车吗?”我慢吞吞的答了一句。
“每个钟头都有的,好方便,省得麻烦人家开车。”女友又俐落的说。
“他们要开车来呢!说——好几年没来洛桑了,也算一趟远足。”
——我不要火车。
“火车又快又舒服,去坐嘛!”又是愉快的在劝我。“也好!”迟迟疑疑的才答了一句。
要别人远路开车来接,亦是不通人情的,拉赫那边是体恤我,我也当体恤她才是。再说,那几天总又下着毛毛雨。“这么样好了,我星期六坐火车去,上了车你便打电话过去那边,叫他们去巴塞尔等我,跟歌妮讲,她懂法文。”我说。
——可是我实在不要去上火车,我怕那个梦的重演。
要离开洛桑那日的早晨,我先起床,捧着一杯热茶,把脸对着杯口,让热气雾腾腾的漫在脸上。
女友下楼来,又像对我说,又似自言自语:“你!今天就穿这身红的。”
我突然想起我的梦来,怔怔地望着她出神。
午间四点那班车实在有些匆促,女友替我寄箱子,对我喊着:“快!你先去,六号月台。”
我知道是那里,我知道怎么去,这不过是另外一次上车,重复过太多次的事情了。
我冲上车,丢下小手提袋,又跑到火车踏板边去,这时我的女友也朝我飞奔而来了。
“你的行李票!”她一面跑一面递上票来。这时,火车已缓缓的开动了。
我挂在车厢外,定定的望着那袭灰色车站中鲜明的红衣——梦中的人,原来是她。
风来了,速度来了,梦也来了。
女友跟着车子跑了几步,然后站定了,在那儿挥手又挥手。
这时,她突然笑吟吟的喊了一句话:“再见了!要乖乖的呀!”
我就是在等她这句话,一旦她说了出来,仍是惊悸。
心里一阵哀愁漫了出来,喉间什么东西升上来卡住了。
难道人间一切悲欢离合,生死兴衰,在冥冥中早已有了定数吗?
这是我的旅程中的最后一次听中文,以后大概不会再说什么中文了。
车厢内很安静,我选的位子靠在右边单人座,过道左边坐着一对夫妇模样的'中年人,后面几排有一个穿风衣的男人闭着眼睛在养神。便再没有什么人了。
查票员来了,我顺口问他:“请问去巴塞尔要多久?”“两小时三十三分。”他用法语回答我。
“我不说法语呢!”我说的却是一句法语。
“两小时三十三分。”他仍然固执地再重复了一遍法语。
我拿出唯一带着的一本中文书来看。火车飞驰,什么都被抛在身后了。
山河岁月,绵绵的来,匆匆的去。什么?什么人在赶路?不会是我。我的路,在去年的梦里,已被指定是这一条了,我只是顺着路在带着我远去罢了。
列车停了一站又一站,左边那对夫妇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有人上车,有人下车,好似只有我,是驶向终站唯一的乘客。
身后有几个人走过来,大声的说笑着,他们经过我的身边,突然不笑了,只是盯住我看。
梦幻中的三个兵,正目光灼灼的看着我,草绿色的制服,肩上缀着小红牌子。
看我眼熟吗?其实我们早已见过面了。
我对他们微微的笑了一笑,不怀好意的笑着。心里却浮上了一种奇异虚空的感觉来。
窗外流过一片陌生的风景,这里是蜂蜜、牛奶、巧克力糖、花朵还有湖水的故乡。大地挣扎的景象在这儿是看不见的,我反倒觉得陌生起来。
难道在我的一生里,熟悉过怎么样的风景吗?没有,其实什么也没有熟悉过,因为在这劳劳尘梦里,一向行色匆匆。我怔怔的望着窗外,一任铁轨将我带到天边。
洛桑是一个重要的起站,从那儿开始,我已是完完全全地一个人了,茫茫天涯路,便是永远一个人了。我是那么的疲倦,但愿永远睡下去不再醒来。
车厢内是空寂无人了,我贴在玻璃窗上看雨丝,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能休息。
好似有什么人又在向我传达着梦中的密码,有思想叹息似的传进我的心里,有什么人在对我悄悄耳语,那么细微,那么缓慢的在对我说——苦海无边……我听得那么真切,再要听,已没有声息了。
“知道了!”
我也在心里轻轻的回答着,那么小心翼翼的私语着,你好在交换着一个不是属于这个尘世的秘密。
懂了,真的懂了。
这一明白过来,结在心中的冰天雪地顿时化作漫天杏花烟雨,寂寂、静静、茫茫地落了下来。
然而,春寒依旧料峭啊!
我的泪,什么时候竟悄悄的流了满脸。
懂了,也醒了。
醒来,我正坐在梦中的火车上,那节早已踏上了的火车。
三毛的散文名篇篇二
目的:
1、理解作者的用意,并能通过联系自己的生活经历来体验。
2、多角度地理解文章。
3、习并模仿本文以具体的动作神情描写,来显现抽象的心理感觉的写法。
教学重点:理解作者的用意,
难点:多角度地理解文章,
教学过程:
一、导入:
二、整体把握。
1、快速阅读文章(不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读,而是以行或段为单位,以每分钟500字左右的阅读速度进行,大约一分钟看一页),谈谈自己阅读后的初步了解或体会。
(培养学生快速阅读的能力和考查学生快速阅读对文章内容的把握度,因此学生回答的是否完全正确并不重要。)。
2、再次阅读文章,给文章理个头绪,用简洁的语言复述故事,同时用笔画出表现“我”的心理感受的`语句。
问题探究:
1、文中的“我”偷钱后的心理感受是怎样的呢?你有过类似的体验吗,若有先说给同组的同学听听,然后讲给大家听。
归纳:即使满足了自己的愿望,但如果是有悖良心的话,终会因良心受到谴责,而忐忑不安,惶惶不可终日,就像文中的“我”一样乃至像生病发烧一般。这也许就是作者写作这篇文章的用意了。
归纳:文中的父母确如“我”说的——明理,从他们身上可以看出教育子女的方法问题。
四、学习以具体的动作神情,充分显现了抽象的心理感觉的写法。
文章写下手偷钱时有这样一段话“我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两手握得紧紧的……再有知觉的时候,已经站在花园的桂花树下,摸摸口袋,那张票子随着出来了,在口袋里。”看起来,真是轻易到手,得来全不费工夫,文字也很平淡。可是细味之下,却是以具体的动作神情,充分显现了抽象的心理感觉,紧张之态,溢于言表。像这样的文字文章中很多。在以前的学习中我们也曾遇见过,如《口技》中写听众的反映就用了这样的手法“奋袖出臂,两股战站,几欲先走”就用动作写出了听众的紧张表现。生活中我们也常常不自觉地用上这种手法,如:形容一个人兴奋、高兴时,就会用上手舞足蹈、眉开眼笑之类的词语。
现在我们就模仿文章的这种用动作、神情来表现抽象的心理感受的写法写一个片段。可以从老师的提示中选一个来写,也可以自己找一种心理感受来写。
提示:喜悦忧伤愤怒紧张放松害怕不耐烦。
写完后,请学生将自己写的念给同学听。
五、小结:
这样一次童年的回忆,一个许多人共同的出轨经验,在三毛的笔下,如此一幕幕地排演到读者面前,真是栩栩若生,好像看电影一样。没有讲理、没有说教,而寓教化于诙谐之中,耐人寻味。我相信这样的文章我们不仅喜欢看,而且看了后都能有所感触。
六、作业布置。
1、模仿本文写一篇“说来平淡”但在当时也“相当辉煌”的成长往事的文章。
2、积累课后的词语并将“喃喃自语魂不守舍付诸东流”组成一段话。
三毛的散文名篇篇三
三毛哥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儿,说玩伴三毛哥其实也不是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天天相伴玩耍的玩伴。
三毛哥是我舅妈家远房亲戚家的孩子。记得刚上初中的第一年,快临近寒假的时间我最期盼的一件事情就是去乡下舅舅、舅妈家里度假玩耍了。舅舅、舅妈面目慈祥和蔼可亲,表哥表姐更是对我疼爱有加,我们天天一群小伙伴们疯玩到太阳落山月亮升起才被大人们喊回家吃晚饭。三毛哥因在家里排行老三村里人都喊他三毛,三毛大我两岁我由此也就称呼他为三毛哥。每当寒暑假到了三毛哥听说我来了总会屁颠屁颠的来找我玩耍,我们和小伙伴们一起踢毽子、捉迷藏、荡秋千、爬树摘桑葚、抓鸟蛋直至玩了一身的臭汗回家,舅妈看到不但不嗔怪我还笑嘻嘻的拿条湿毛巾替我擦汗换衣。
三毛哥长得憨态可掬,黑黒的皮肤笑起来两只小虎牙特可爱,一双浓眉大眼特招人喜欢。从小在城里长大的我没有种过地插过秧,更不懂四季农作物的种植生长变化,小小年纪的三毛哥就带着我去田地里给我介绍各种农作物的生长规律。记得有一次三毛哥带我到村头一望无际的麦田里看未成熟的小麦,绿油油的麦田在微风的吹佛下就像波澜起伏的辽阔海洋一样壮观。三毛哥说未成熟的小麦穗用火烤熟吃起来特别香甜,我听了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三毛哥将信将疑。只见三毛哥到公路旁找到几块碎石头,支起一架简单的烤炉,然后到麦田里揪下十几朵麦穗烧烤了起来,不一会工夫麦穗烤熟的阵阵清香味道就扑面而来。三毛哥把烤熟的麦穗放在手心里边轻轻揉搓边轻轻吹去麦粒上依附的焦皮,但见一粒粒饱满的未成熟的青色麦粒呈现在三毛哥的手心里,三毛哥小心翼翼地把一捧烤熟的麦粒放到我的`手心里叫我尝尝味道,我迫不及待的把烤熟的麦粒放进嘴巴里品尝,顿觉一股清香软糯的香味溢满口腔,我人生第一次享受的一顿美味野餐让我至今回味意犹未尽......
记得有一次我刚吃完晚饭,三毛哥就兴奋地跑来喊我和表姐表哥一起出去,说是要放什么云灯。三毛哥把我们一帮小伙伴带到一片空旷的地方,我这才发现三毛哥手里有一个灯笼一样圆滚滚的东西。三毛哥用狡黠的眼神望着我并神秘兮兮对我说:“耐心等一会呗!等会带你飞天上去哦!“我听了心里一阵紧张并紧紧地抓住了表姐的手,表姐笑眯眯地安慰着我并说三毛哥是在骗我呢!
也不记得三毛哥当时忙活了多久,最后听到三毛哥大声地对大家说:“大家往后退点,我的云灯要飞天喽!”但见一个有火苗闪烁的灯笼状的东西缓缓地脱离地面升入夜空中。记得那天的夜空很美繁星点点,星光闪烁的夜空里有明亮的一轮圆月,云灯在美丽浩瀚的夜空里慢慢飞翔,我兴奋地大叫起来:“三毛哥真棒!三毛哥真棒!”三毛哥听了表情憨憨的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皮说:“家乡的云灯很好做的。”但遗憾的是至今我也没有去了解云灯飞天的做法。
后来要读高中了,学习也紧张起来,寒暑假爸爸妈妈也就不让我去乡下舅舅、舅妈家了。再后来学业结束去了遥远的南方城市工作,记得有次出差外地要乘坐飞机,在飞机上看着窗外闪烁的点点星光,不知怎么就想到三毛哥对我说过的话:“耐心等一会呗!等会带你飞天上去哦!”萦绕在耳边的话语不知怎么让眼眶一阵阵湿润起来。
回味儿时的天真无邪,一抹情愫至今让人回味陶醉,三毛哥你还好吗……。
三毛的散文名篇篇四
当飞机就要降落在世界最高的机场“埃阿尔多”时,坐在我后面的一位欧洲旅客已经紧张的先向空中小姐要氧气了。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瘫在位子上的中年人,这时前面几排的一个日本人也开始不对劲,唉的叹了一口长气便不出声了。
两个空中小姐捧着氧气瓶给他们呼吸,弄得全机的旅客都有些惶惶然。
我将自己靠在前面的椅背上,脸色苍白,话也不能说,两手冰冷的。
旁边一位来过拉巴斯的日本老先生一直握住我的手,替我拿一本薄书,口里温和的说:“不要怕,先不要就怕了嘛!”
其实我根本没有一丝惧怕,只是因为飞机下降,正在剧烈的晕机而已。
“到了之后慢慢走路,不要洗热水澡,不要吃太饱。更不可以喝酒,第二天就没有事了。”
“我不是—”
还没说完,那位日本老先生又加了一句:“不许讲话,省氧气!”
听他那麽吩咐,我先噗的笑了出来,便真的一句话也不讲了。
下机的时候,手提的东西全托给米夏,知道自己心脏不太好,便不逞强了。
海拔四千一百公尺的平原是我生平所面临最高的地势,在这,机场的跑道也比一般的长;因为空气的阻力不同了。
第一日上到这高原,尽可能一切放慢,我的步伐慢的如同散步,飞机上警察看的笑了起来。
玻利维亚,这南美的西藏,过去每当想起它来,心里总多了一分神秘的向往。
即使只在机场吧,那苍苍茫茫的大草原呈现了不凡而极静的美。
入境的人很多,一些没事似的人去排队了,另一些大约如我,是第一次来,大半先坐着,不敢乱动。
对于一个旅客来说,一个国家的机场是否豪华其实并不是很重要的,查照的海关人员是不是办事快捷,态度亲不亲切,才是旅客对这国家最初步的印象。
玻利维亚的机场虽然不算太气派,可是无论在哪一方面,他们都给了旅客至诚的欢迎和周到,使人宾至如归。
旅客服务中心交给我的资料对我们来说仍是有些太贵,宾馆的一长列名单上,没有低于四美元一日的地方,有些更贵到一百美金左右一日了。
进城的公车说是没有的计程车可以与人合并一辆,收费非常合理合五毛美金一人。
坐上计程车还不知人去哪家旅馆,这已习惯了,心中并不慌张,开车的司机先生是最好的顾问,他们会带的。
司机先生不仅热心,同坐的三位玻利维亚人也是极好,他们替我们想出来的旅社,却因价格太低了,另人有些茫然。
“我可以付再高些的,最好有私人浴室。”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车子因找旅馆,绕了好几个弯,结果停在旧区女巫市场斜斜的街道边。
一看那地方风味如此浓烈的区域,先就喜欢了,下得旅馆来一看,又是好的,便留住了。
付车钱的时候,因为麻烦了司机,心中过意不去,多付了20%的小费。没有多少钱,那位司机先生感激的态度,又一次使人觉得这个国家的淳朴和忠厚。
放下了行李,先去街上摊子买叶子治将发的高原病,知道这是逃不过的。
这些叶子在秘鲁的古斯各城其实我还有一大包没有用完的,只因害怕放在行李中带过境,海关当作,因此便留下了。
叶事实上并不是什麽,可能一吨的叶子也提炼不出几公克的因。
高原的居民将少数的几片拿来冲滚水喝,只是帮助呼吸而已。
旅馆的餐厅冲来了一大壶滚水,问他们多少钱,说是不收费的。
给送水的人一点小费,换来的又是连声道谢,这样的民风令人受宠若惊,好似是来受恩的一般叫人失措,不由得更加想回报他们。
这一路来,只要进入了参杂着印第安人血液的国家,总多了一份他们待人的忠厚善良。
厄瓜多尔亲如家人,秘鲁亦是一团和气,而今的玻利维亚,更是厚拙。
在这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高原国家里,只住着不到六百万的居民,这70%是印第安人,25%是西班牙本地人混血,5%是欧洲移民来的白种人。
玻利维亚是南美洲两个没有海港的国家之一,它的西部是秘鲁与智利,东北部与巴西交界,南边有阿根廷和巴拉圭。
在1879年以前,玻利维亚原先的领土本是一直延伸到太平洋的,因为一场争夺沙漠矿场的五年之战,那片沿海的土地被智利夺去,直到现在没能讨回来,虽然智利同意玻利维亚使用原先的一个海港,但是在意义和便利上便不相同了。
虽说拉巴斯是一般公认的世界最高的首都,事实上玻利维亚真正的首都却在另一个城市—苏克列。
只因外交使节团及政府部会都在拉巴斯办公,而苏克列只有最高法院仍在那开庭,普通都将拉巴斯当作了这个国家的都城。
初抵拉巴斯,除了呼吸不太顺畅之外,并没有过分的不适,加上以前厄瓜多尔及秘鲁高原的经验知道如何冲茶并且服药,静躺两三个小时休息之后便没有事了。
女巫市场。
没来玻利维亚之前,参考书中提到几次此地的巫术街,说是不能错过的。
没有想到自己的旅馆门外没有二十步便是那条著名的横街。
休息过了之后,赶快穿了厚衣服到街上去玩耍,高原的夏天,即使是正午,也穿一件薄毛衣,到了夜间便要再加一件了。
石板砌的街道斜斜的往城中心滑下去,好份欧式老城的情怀,却因当年西班牙人的进占南美远远的将这欧风一路建到另一个大洲来。
便在那些美丽的老建筑下面,放着一滩一滩的街头店铺,守摊子的嬷嬷们,披着丝制本色花拖着长流苏的披肩,穿着齐膝而多褶的大裙子,梳着双条粗辫子,一个个胖墩墩的在卖她们深信的巫术道具。
三毛的散文名篇篇五
我是一个爱流浪的女子,这一生特立独行,追求自由自在的心灵环球。也许,很多人不懂我的放纵,但我最懂我自己,想要怎样的生活。
那日,我去见西域歌王——王洛宾。这是我很久以来的梦寐以求。在我的心灵世界里,你是一个帅气十足的年轻人。当我敲开你家的房门,看到的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时,我很震惊。终究还是有30岁的年龄差,这或许就是你将我拒之情感门外的原因。
原来,美妙的只是歌声和音乐的曲调。实际上,你的人如常人一样普普通通。但你的谈吐不凡,让我对你的敬佩之心未有一丝一毫的减少。
从小听着你的歌曲长大。一直沉浸在歌曲的意境中。自由、豪迈、抒情、粗犷、纯净无染、豪情万丈。听说你很多抒情歌曲的背后都有一个纯美的爱情故事。
我喜欢你的歌曲,仰慕你在乐曲上的`创作才华,钦佩你在坎坷经历中不放弃对音乐追求的精神。
略知一些有关你的人生经历,想用一颗慈悲的心来安抚沧桑的心灵。
突然想对你说:洛宾,我好爱好爱你!那种精神的契合和灵魂深处的默契,你能懂吗?
多想这一生,平淡的陪着你走,远离大众的视线。与你一直走,一直走。
我,只是一个平常的女子,有着小女人的情怀。
喜欢被人疼着,宠着,爱着。不需要华衣锦缎,不需要满身的珠光宝气。
只要有你,有你在我的身旁,我的世界将满眼繁花似锦。
你用深情的音乐书写你的生命传奇。
我用文字布满世间的落寞与沧桑。
心灵渴求着你的爱恋与认可,多想让你留我,陪在你身旁。
而你却用无数个委婉含蓄的理由,让我离开你的视线。
在明媚的春光里,看不到你爱我的笑颜。
我是如此的感性和脆弱,禁不起丝毫的淡漠与冷落。
提起行李与你告别,回去的那一刻,心茫然不知归路。
市侩的人间,最终还是没给这段真挚的感情一个出路。
你却不言不语,为这个故事画上了感伤的句点。
我走了,带着我的心灰意冷,没有丝毫留恋,没有只言片语,无声无息,告别人间。
在天的那边,我看到了你那张无比颓废的脸。当你将烈性的酒,一饮而尽。
我知道,你对我的万般不舍。可惜,今生,你我情缘已尽。
我走了,别哭……。
他日,若你闭上双眼,告别滚滚红尘,定会看见一个身着藏服的女子,在那遥远的地方等你。
洛宾,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我来这世间,来到你身边,只是想让你感受到一种爱的慈悲,用我的深爱和真情抚平岁月带给你的沧桑和伤痕。
然而,你还是不懂,我的心看着你的闪躲、避开,有些委屈,有些无奈。
最后,我选择带着我的灵魂,孤单上路,去寻找我精神的快乐栖息地。
洛宾,我走了,从此闭上眼睛,不去看世事沧桑,悲凉人间。
后记:三毛死后不久,王洛宾写下了《等待——寄给死者的恋歌》,也许西域歌王心海也曾泛起阵阵涟漪。最后,以这首歌作为此篇文字的结尾,希望过往的“看客”有所感悟和思索。人生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珍惜当下,活在今朝。
《等待——寄给死者的恋歌》。
你曾在橄榄树下等待再等待。
我却在遥远的地方徘徊再徘徊。
人生本是一场迷藏的梦。
请莫对我责怪。
为把遗憾续回来。
我也去等待。
对着那橄榄树独自膜拜。
你永远不再来。
我永远在等待。
等待等待。
等待等待。
越等待,我心中越爱。
三毛的散文名篇篇六
除了躯体和灵魂,
上苍没有让人类带来什么身外之物。
等到有一天,人去了,
去的仍是来的样子,空空如也。
这只是样子而已。
事实上,死去的人。
在世上总也留下了一些东西,
有形的,无形的,
充斥着这本来已是拥挤的空间。
曾几何时,我们不再是婴儿,
那份记忆也遥远得如同前生。
回首看一看,
我们普普通通的活了半生,
周围已引出了多少牵绊,
伸手所及,
又有多少带不去的。
东西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缺了它们,日子便不完整。
许多人说,身体形式都不重要,
境由心造,一念之间可以一花一世界,
一沙一天堂。
这是不错的,
可是在我们那么复杂拥挤的环境里,
你的心灵看见过花吗?
只一朵,你看见过吗?
我问你的,只是一朵简单的非洲菊,
你看见过吗?我甚而不问你玫瑰。
不了,我们不再谈沙和花朵,
简单的东西是最不易看见的,
那么我们只看看复杂的吧!
唉,连这个,我也不想提笔写了。
在这样的时代里,
人们崇拜神童,
没有童年的儿童,
才进得了那窄门。
人类往往少年老成,
青年迷茫,
中年喜欢将别人的成就与自己相比较,
因而觉得受挫,
好不容易活到老年仍是。
一个没有成长的笨孩子。
我们一直粗糙的活着,
而人的一生,便也这样过去了。
我们一生复杂,一生追求,
总觉得幸福的遥不可企及。
不知那朵花啊,
那粒小小的沙子,
便在你的窗台上。你那么无事忙,
当然看不见了。
对于复杂的生活,
人们怨天怨地,
却不肯简化。
心为形役也是自然,
哪一种形又使人的。
心被役得更自由呢?
我们不肯放弃,
我们忙了自己,还去忙别人。
过分的关心,便是多管闲事,
当别人拒绝我们的时候,
我们受了伤害,
却不知这份没趣,
实在是自找的。
对于这样的生活,
我们往往找到一个美丽的代名词,
叫做“深刻”。简单的人,
社会也有一个形容词,
说他们是笨的。
一切单纯的东西,
都成了不好的。
恰好我又远离了家国。
到大西洋的海岛上。
来过一个笨人的日子,
就如过去许。
多年的日子一样。
在这儿,没有大鱼大肉,
没有争名夺利,
没有过分的情,
没有载不动的愁,
没有口舌是非,
更没有解不开的结。
也许有其他的笨人,
比我笨得复杂的,
会说:你是幸运的,
不是每个人都有。
一片大西洋的岛屿。
唉,你要来吗?
你忘了自己窗台上的那朵花了。
怎么老是看不见呢?
你不带花来,
这儿仍是什么也没有的。
你又何必来?
你的花不在这里,
你的窗,在你心里,
不在大西洋啊!
一个生命,
不止是有了太阳、
空气、水便能安然的生存,
那只是最基本的。
求生的欲望其实单纯,
可是我们是人类,
是一种贪得无厌的生物,
在解决了饥饿之后,
我们要求进步,
有了进步之后,
要求更进步,
有了物质的享受之后,
又要求精神的提升,
我们追求幸福、
快乐、和谐、富有、健康,
甚而永生。
最初的人类如同地球上。
漫游野地的其他动物,
在大自然的环境里辛苦挣扎,
只求存活。
而后因为自然现象的发展,
使他们组成了部落,
成立了家庭。多少万年之后,
国与国之间划清了界限,
民与民之间,
忘了彼此都只不过是人类。
邻居和自己之间,
筑起了高墙,
我们居住在他人看。
不见的屋顶和墙内,
才感到安全自在。
人又耐不住寂寞,
不可能离群索居,
于是我们需要社会,
需要其他的人和物。
来建立自己的生命。
我们不肯节制,不懂收敛,
泛滥情感,复杂生活起居。
到头来,“成功”
只是“拥有”的代名词。
我们变得沉重,
因为担负得太多,不敢放下。
当婴儿离开母体时,
象征着一个躯体的成熟。
可是婴儿不知道,
他因着脱离了温暖潮湿。
的子宫觉得惧怕,
接着在哭。人与人的分离,
是自然现象,可是我们不愿。
我们由人而来,
便喜欢再回到人群里去。
明知生是个体,死是个体,
但是我们不肯探索自己本身的价值,
我们过分看重他人在自己生命里的参与。
于是,孤独不再美好,
失去了他人,我们惶惑不安。
其实,这也是自然。
于是,人类顺其自然的受捆绑,
衣食住行永无宁日的复杂,
人际关系日复一日的纠缠,
头脑越变越大,四肢越来越退化,
健康丧失,心灵蒙尘。
快乐,只是国王的新衣,
只有聪明的人才看得见。
童话里,不是每个人。
都看见了那件新衣,
只除了一个说真话的小孩子。
我们不再怀念稻米单纯的丰美,
也不认识蔬菜的清香。
我们不知四肢是用来活动的,
也不明白,穿衣服只是使。
我们免于受冻。灵魂,
在这一切的拘束下,
不再明净。感官,
退化到只有五种。
如果有一个人,
能够感应到其他的人。
已经麻木的自然现象,
其他的人不但不信,
而且好笑。
每一个人都说,
在这个时代里,
我们不再自然。
每一个人又说,
我们要求的。
只是那一点心灵的舒服,
对于生命,要求的并不高。
这是,我们同时想摘星。
我们不肯舍下那么重的负担,
那么多柔软又坚韧的网,
却抱怨人生的劳苦愁烦。
不知自己便是住在一颗星球上,
为何看不见它的光芒呢?
这里,对于一个简单的笨人,
是合适的。对不简单的笨人,
就不好了。
我只是返璞归真,
感到的,也只是早晨。
醒来时没有那么深的计算和迷茫。
我不吃油腻的东西,
我不过饱,这使我的身体清洁。
我不做不可及的梦,
这使我的睡眠安恬。
我不穿高跟鞋折磨我的脚,
这使我的步子更加悠闲安稳。
我不跟潮流走,
这使我的衣服永远长新,
我不耻于活动四肢,
这使我健康敏捷。
我避开无事时过分热络的友谊,
这使我少些负担和承诺。
我不多说无谓的闲言,
这使我觉得清畅。
我尽可能不去缅怀往事,
因为来时的路不可能回头。
我当心的去爱别人,
因为比较不会泛滥。
我爱哭的时候便哭,
想笑的时候便笑,
只要这一切出于自然。
我不求深刻,只求简单。
三毛的散文名篇篇七
黄昏,落雾了,沉沉的,沉沉的雾。
窗外,电线杆上挂着一个断线的风筝,一阵小风吹过,它就荡来荡去,在迷离的雾里,一个风筝静静地荡来荡去。天黑了,路灯开始发光,浓得化不开的黄光。雾,它们沉沉的落下来,灯光在雾里朦胧……天黑了。我蜷缩在床角,天黑了,天黑了,我不敢开灯,我要藏在黑暗里。是了,我是在逃避,在逃避什么呢?风吹进来,带来了一阵凉意,那个歌声,那个飘渺的歌声,又来了,又来了,“我来自何方,没有人知道……我去的地方,人人都要去……风呼呼地吹……海哗哗地流……”我挥着双手想拂去那歌声,它却一再的飘进来,飘进我的房间,它们充满我,充满我……来了,终于来了。我害怕,害怕极了,我跳起来,奔到妈妈的房里,我发疯似的抓着妈妈,“妈妈!告诉我,告诉我,我不是珍妮,我不是珍妮……我不是她……真的,真的……”
已经好多天,好多天了,我迷失在这幻觉里。
《珍妮的画像》,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片子,这些年来从没有再清楚的记忆过它,偶尔跟一些朋友谈起时,也只觉得那是一部好片子,有一个很美,很凄艳,很有气氛的故事。
大约在一年前,堂哥打电话给我,说是听到《珍妮的画像》要重演的消息。我说,那是一部好片子,不过我不记得什么了,他随口在电话里哼出了那首珍妮常唱的小歌——“我从那里来,没有人知道,我去的地方……人人都要去,风呼呼地吹,海哗哗地流,我去的地方……人人都……”握着听筒,我着魔似的喊了起来,“这曲调,这曲调……我认识它……我听过,真的听过。不,不是因为电影的缘故,好像在很久,以前不知道在什么世界里……我有那么一段被封闭了的记忆,哥哥!我不是骗你,在另一个世界里,那些风啊!海啊!那些飘缈,阴郁的歌声……不要逼着问我,哥哥,我说不来,只是那首歌,那首歌……”
那夜,我病了,病中我发着高烧,珍妮的歌声像潮水似的涌上来,涌上来。它们渗透全身,我被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强烈的笼罩着,这是了!这是了!我追求的世界,我乡愁的根源。
从那次病复原后,我静养了好一阵,医生尽量让我睡眠,不给我时间思想,不给我些微的刺激,慢慢地,表面上我平静下来了。有一天忽然心血来潮,也不经妈妈的同意,我提了画具就想跑出去写生,妈听到声音追了出来,她拉住我的衣服哀求似的说:“妹妹,你身体还没好,不要出去吹风,听话!进去吧!来,听话……”忽然,也不知怎么的,我一下子哭了起来,我拚命捶着大门,发疯似的大喊:“不要管我,让我去……让我去……讨厌……讨厌你们……”我心里很闷,闷得要爆炸了。我闷,我闷……提着书箱,我一阵风似的跑出家门。
坐在田埂上,放好了画架。极目四望,四周除了一片茫茫的稻田和远山之外,再也看不到什么。风越吹越大,我感觉很冷,翻起了夹克的领子也觉得无济于事。我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任性和孟浪起来。面对着空白的画布我画不出一笔东西来,只呆呆的坐着,听着四周的风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风声渐渐的微弱了,在那个之间却围绕着一片欲的寂静,慢慢的,远处像是有一种代替风声的音乐一阵阵的飘过来,那声音随着起伏的麦浪一阵一阵的逼近了……终于它们包围了我,它们在我耳旁唱着“我从何处来,没有人知道,我去的地方,人人都要去……”
我跳了起来,呆呆的立着,极度的恐慌使我几乎陷于麻木;之后,我冲翻了书架,我不能自主的在田野里狂奔起来。哦,珍妮来了!珍妮来了!我奔着,奔着,我奔进了那个被封闭了世界里。四周一片黑暗,除了珍妮阴郁、伤感、不带人气的声音之外,什么都没有,空无所有,我空无所有了,我张开手臂向着天空乱抓,我向前奔着。四周一片黑暗,我要找寻,我找寻一样不会失落的东西,我找寻……一片黑暗,万物都不存在了,除了珍妮,珍妮……我无止尽的奔着……。当夜,我被一个农人送回家,他在田野的小沟里发现我。家里正在焦急我的不归,妈看见我的样子心痛得哭了,她抱住我说:“孩子,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我默默的望着她,哦!妈妈,我不过是在寻找,在寻找……迷迷糊糊的病了一个星期后,我吵着要起床。医生、爸、妈联合起来跟我约法三章,只许我在房中画静物,看书,听唱片,再不许漫山遍野的去瞎跑。他们告诉我,我病了,(我病了?)以后不许想太多,不许看太多,不许任性,不许生气,不许无缘无故的哭,不许这个,不许那个,太多的不许……在家闷了快一个月了,我只出门过一次,那天妈妈带我去台大医院,她说有一个好医生能治我的.病。我们走着,走着,到了精神科的门口我才吃惊的停住了脚步,那么……我?……妈妈退出去了,只留下医生和我,他试着像一个朋友似的问我:“你——画画?”我点了点头,只觉得对这个故作同情状的医生厌恶万分——珍妮跟我的关系不是病——他又像是个行家的样子笑着问我:“你,画不画那种……啊!叫什么……看不懂的……印象派?”我简直不能忍耐了,我站起来不耐烦的对他说:“印象派是十九世纪的一个派别,跟现在的抽象派没有关系,你不懂这些就别来医我,还有,我还没有死,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珍妮跟我的关系不是病,不是病,我明白,我确实明白的,我只是体质虚弱,我没有病。
珍妮仍是时时刻刻来找我,在夜深人静时,在落雨的傍晚,在昏暗的黎明,在闷郁的中午……她说来便来了,带着她的歌及她特有的气息。一次又一次我跌落在那个虚无的世界里,在里面喘息,奔跑,找寻……找寻……奔跑……醒来汗流满面,疲倦欲绝。我一样的在珍妮的歌声里迷失,我感到头落的狂乱,我感到被消失的痛苦,虽然如此,我却从那一刹那的感觉里体会到一种刻骨铭心的快乐,一种极端矛盾的伤感。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已沉醉在那个世界里不能自拔,虽然我害怕,我矛盾,而我却诉说不出对那种快感的依恋。夜以继日的,我逃避,我也寻找,我知道我已经跟珍妮合而为一了,我知道,我确实知道。“珍妮!珍妮!”我轻喊着,我们合而为一了。
照例,每星期二、五是我打针的日子,晚上,我拿了针药,关照了家里一声就去找那个从小就照顾我的医生——张伯伯。张伯伯关切的注视我,他说:“妹妹,你又瘦了!”我就像犯罪被揭穿了似的恐慌起来——我做错了什么呢?——我低下头嗫嚅的说:“张伯伯,我失眠,你知道,我经常睡不着,药没有用——”他抬起我的下巴,轻柔,却是肯定的说:“你不快乐,为什么?”
“我不快乐?是吗?张伯伯,您弄错了,我快乐,我快乐……真的……我不快乐真是笑话了。珍妮来了,你知道,珍妮来了,我满足,我满足……虽然我不停的在那儿跑啊!跑啊!但我满足……真的……痛苦吗?有一点,……那不是很好?我——哦!天啊,你不要这样看我啊!张伯伯,我真的没病,我很好……很好……”
我发觉我在歇斯底里的说个不停,并且泪流满面,我抑制不住自己,我不能停止的说下去。张伯伯默默的拉着我的手送我回家,一路上他像催眠似的说:“妹妹,你病了,你病了,没有珍妮,没有什么珍妮,你要安静,安静,……你病了……”
三番两次,我挣扎着说,珍妮!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她不回答我,只用她那缥渺空洞的声音向我唱着:“我从那里来,没有人知道,我去的地方,人人都要去,风呼呼地吹,海哗哗地流,我去的地方……人人都要去……”
唉!珍妮!我来了,我来就你。于是珍妮向一阵风似的扑向我,我也又一次毫无抵抗的被吸到她的世界里去了,那个凄迷,空无一物的世界里。我又在狂跑……寻找……依恋着那颓废自虐的满足而不能自拔。
三毛的散文名篇篇八
这件事情,说起来是十分平淡的。也问过好几个朋友,问他们有没有同样的经验,多半答说有的,而结果却都相当辉煌,大半没有挨打也没有被责备。
我要说的是--偷钱。
当然,不敢在家外面做这样的事情,大半翻父母的皮包或口袋,拿了一张钞票。
朋友们在少年的时候,偷的钱大半请斑上同学吃东西,快快花光,回去再受罚。只有一个朋友,偷了钱,由台南坐火车独自一人在台北流浪了两天,钱用光了,也就回家。据我的观察,最后那个远走高飞的小朋友是受罚最轻的一个,他的父母在发现人财两空的时候,着急的是人,人回来了,好好对待失而复得的儿子,结果就舍不得打了。
小孩子偷钱,大半父母都会反省自己,是不是平日不给零用钱才引得孩子们出手偷?当然这是比较明理的父母。
我的父母也明理,却忘了我也需要钱,即使是小孩子,在家不愁衣食,走起路来仍期望有几个铜板在口袋里响的。
那一年,我已经小学三年级了,并没有碰过钱,除了过年的时候那包压岁钱之外,而压岁钱也不是给花的,是给放在枕头底下压着睡觉过年的,过完了年,便乖乖地交出给父母,将数目记在一个本子上。大人说,要存起来,做孩子的教育费。
并不是每一个孩子都期待受教育的。例如我大弟便不,他也不肯将压岁钱缴还给父母。他总是在过年的那三天里跟邻居的孩子去赌扑克牌,赌赢了下半年总有钱花,小小年纪,将自己的钱支配得仔仔细细。
在我们的童年里,小学生流行的是收集橡皮筋和《红楼梦》人物画片,还有玻璃纸--包彩色糖果用的那种。
这些东西,在学校外面沿途回家的杂货铺里都有得卖,也可以换。所谓换,就是拿一本用过的练习簿交给老板娘,可以换一粒彩色的糖。吃掉糖,将包糖的纸洗干净,夹书里,等夹成一大沓了,又可以跟小朋友去换画片或者几根橡皮筋。
也因为这个缘故,回家来写功课的时间总特别热心,恨不得将那本练习簿快快用光,好去换糖纸,万一写错了,老师罚重写,那么心情也不会不好,反而十分欢喜。
在同学里,我的那根橡皮筋绳子拉得最长,下课用来跳橡皮筋时也最神气。而我的母亲总弄不懂为什么我的练习簿那么快就会用完,还怪老师功课出得太多,弄得小孩子回家不停地写了又写。
也就在那么一个星期天,走进母亲的睡房,看见五斗柜上躺着一张红票子--五元钱。
当年一个小学老师的薪水大约是120元台币一个月。5元钱的价值大约现在的500块那么多了。也等于许多许多条彩色的橡皮筋,许多许多《红楼梦》里小姐丫头们的画片。等于可以贴一大玻璃窗的糖纸,等于不再苦写练习簿,等于一个孩子全部的.心怀意念和快乐。
对着那张静静躺着的红票子,我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两手握得紧紧的,眼光离不开它。当我再有知觉的时候,已经站在花园的桂花树下,摸摸口袋,那张票子随着出来了,在口袋里。没敢回房间去,没敢去买东西,没敢跟任何人讲话,悄悄地蹲在院子里玩泥巴。母亲喊吃中饭,勉勉强强上了桌。才喝了一口汤呢,便听母亲喃喃自语:“奇怪,才搁的一张5元钱怎么不见了。”姐姐和弟弟乖乖地吃饭,没有搭理,我却说了:“是不是你忘了地方,根本没有拿出来?”母亲说不可能的,我接触到父亲的眼光,一口滚汤咽下去,烫得脸都红了。
星期天的孩子是要被强迫睡午觉的,我从来不想睡,又没有理由出去,再说了那些宝贝也不好突然拿回来,当天晚上是要整理书包的--在父母面前。
还是被捉到床上去了,母亲不准我穿长裤去睡,硬要来脱我的裤子,当她的手碰到我的长裤口袋时,我呼的一下又涨红了脸,挣扎着翻了一个身,喊说头痛头痛,不肯她碰我。
那个样子的确像在发烧,口袋里的5元钱就如汤里面滚烫的大排骨一样,时时刻刻烫着我的腿。
“我看妹妹有点发烧,不晓得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听见母亲有些担心地在低声跟父亲商量,又见父亲拿出一个温度计。我将眼睛再度闭上,假装睡着了。姿势是半斜的,紧紧压住右面口袋。
夏天的午后,睡醒了的小孩子就被放到大树下的小桌边去,叫我们数柚子和芭乐,每个人的面前有一碗绿豆汤,冰冰的。
姐姐照例捧一本《西游记》在看,我们想听故事,姐姐就念一小段。总是说,多念要收钱,一小段不要钱。她收一角钱讲一回。我们没有钱,她当真不多讲,自己低头看得起劲,有一次大弟很大方,给了她2角钱,那个孙悟空就变了很多次,还去了火焰山。平日大弟不给钱时,我就没得听了。
三毛的散文名篇篇九
那天,我坐在一个铁灰桌子前看稿,四周全是人,电话不停的闹,冷气不够让人冻清醒,头顶上是一盏盏日光灯,一切如梦。
电话响了,有人在接,听见对方的名字,我将手伸过去,等着双方讲话告一段落时,便接过了话筒。
“是谁?”那边问我。
今生没有与他说过几句话,自是不识我的声音。“小时候,你的家,就在我家的转角,小学一年级的我,已经知道了你。”我说,那边又要问,我仍霸住电话,慢慢的讲下去:“有一回,你们的老家人,站在我们的竹篱笆外面,呆看着满树盛开的芙蓉花。后来,他隔着门,要求进来砍一些枝桠分去插技,说是老太爷喜欢这些花。
“后来,两家的芙蓉都再开谢了好多年,我们仍不说话。“白先勇——”我大喊起他的名字。
这里不是松江路,也不是当年我们生长的地方。在惨白的日光灯下,过去的洪荒,只不过化为一声呼唤。
小时候,白家的孩子,是我悄悄注意的几个邻居,他们家人多,进进出出,热闹非凡。而我,只觉得,我们的距离长到一个小孩子孱弱的脚步,走不到那扇门口。
十年过去了,我们慢慢的长大。当时建国北路,没有拓宽,长春路的漫漫荒草,对一个自闭的少年而言,已是天涯海角,再远便不能了。
就是那个年纪,我念到了《玉卿嫂》。
黄昏,是我今生里最爱的时刻,饭后的夏日,便只是在家的附近散步,那儿住往不见人迹,这使我的心,比较安然。
那时候,在这片衰草斜阳的寂静里,总有另一个人,偶尔从远远的地方悠然的晃过来——那必是白先勇。又写了《谪仙记》的他。
我怕他,怕一个自小便眼熟的人。看到这人迎面来了,一转身,跑几步,便藏进了大水泥筒里去。不然,根本是拔脚便逃,绕了一个大圈子,跑回家去。
散步的人,不只是白先勇,也有我最爱的二堂哥懋良,他学的是作曲,也常在那片荒草地上闲闲的走。堂哥和我,是谁也不约谁的,偶尔遇见了,就笑笑。
过不久,恩师顾福生将我的文章转到白先勇那儿去,平平淡淡的交给了他,说是:“有一个怪怪的学生,在跟我学画,你看看她的文字。”这经过,是上星期白先勇才对我说的。
我的文章,上了《现代文学》。
对别人,这是一件小事,对当年的我,却无意间种下了一生执着写作的那颗种子。
刊了文章,并没有去认白先勇,那时候,比邻却天涯,我不敢自动找他说话,告诉他,写那篇《惑》的人,就是黄昏里的我。
恩师离开中国台湾的时候,我去送,因为情怯,去时顾福生老师已经走了,留下的白先勇,终于面对面的打了一个招呼。正是最艰难的那一刹,他来了。
再来就是跳舞了,《现代文学》的那批作家们说要开舞会,又加了一群画家们。白先勇特别跑到我们家来叫我参加。又因心里实在是太怕了,鼓足勇气进去的时候,已近曲终人散,不知有谁在嚷:“跳舞不好玩,我们来打桥牌!”我默立在一角,心里很慌张,不知所措。
那群好朋友们便围起来各成几组去分牌,叫的全是英文,也听不懂。过了一会儿,我便回家去了。
那一别,各自天涯,没有再见面。这一别,也是二十年了。
跟白先勇讲完电话的第二天,终于又碰到了。要再看到他,使我心里慌张,恨不能从此不要见面,只在书本上彼此知道就好。一个这么内向的人,别人总当我是说说而已。
跳舞那次,白先勇回忆起来,说我穿的是一件秋香绿的衣裙,缎子的腰带上,居然还别了一大朵绒做的兰花。他穿的是什么,他没有说。
那件衣服的颜色,正是一枚青涩的果子。而当年的白先勇,在我记忆中,却是那么的鲜明。
那时候的我,爱的是《红楼梦》里的黛玉,而今的我,爱看的却是现实、明亮、泼辣,一个真真实实现世里的王熙凤。
我也跟着白先勇的文章长大,爱他文字中每一个、每一种梦境下活生生的人物,爱那一场场繁华落尽之后的曲终人散,更迷惑他文字里那份超越了一般时空的极致的艳美。
这半生,承恩的人很多,顾福生是一个转折点,改变了我的少年时代。白先勇,又无意间拉了我很重要的一把。直到现在,对每一位受恩的人,都记在心中,默默祝福。又得走了,走的时候,台北的剧场,正在热闹《游园》,而下面两个字,请先勇留给我,海的那边空了一年多的房子,开锁进去的一刹那,是逃不掉的“惊梦”。
三十年前与白先勇结缘,三十年后的今天,多少沧海桑田都成了过去,回想起来,怎么就只那一树盛开的芙蓉花,明亮亮的开在一个七岁小孩子的眼前。
三毛的散文名篇篇十
中学时,我也看起了《撒哈拉沙漠》。那时年少轻狂,不屑从俗的我对她的痴迷颇为不解。时过境迁,多年以后,当我经历过许多挫折以后,我重新拿起三毛的作品,在充分领略到她的文字魅力以后,我坚信:三毛是一个富有个性和传奇色彩的作家。浏览文字之间,我有了更深的感悟。
三毛这两个字充满了孩子气,也充满丰沛的人生体验,或者说带有了悟生命本真后的证明色彩.三毛认真地生活,认真地爱,认真地感受着生活中点点滴滴的欢欣与伤痛,并毫无保留不加掩饰地拿来与我们分享。三毛的一生都在寻求生命的真谛与自我的实现,这种苦苦的追寻,是通过她一生的漂泊与流浪以及文学作为载体,以求自我的实现与超越。字里行间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每当生活苦闷,看看三毛和她的文字,你的心情会明朗许多。
撒哈拉沙漠也是贫乏的、原始的。物质生活极度贫乏,吃水要一桶一桶买,“比可乐还贵”,有时只好白饭拌酱油,白水煮鸡蛋,土著居民住帐蓬,“根本等于没有东西吃”,而且他们的精神处于极原始蒙昧状态,尤其是妇女,不识字,没有数的概念,终年难得洗一次澡,脏得散发出难闻的体臭,把照相认作摄魂,有病不肯进医院找医生诊治,因为大夫是男的,小小年纪做新娘,生儿育女……但他们生活在一种极安祥的生活状态下。而且,顽强的生命,在这样荒僻落后而贫苦的地方,一样欣欣向荣地滋长着,它,并不是挣扎着生存,对于沙漠的居民而言,他们在此地的生老病死都好似是如此自然的事。三毛处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她并不觉得艰辛,相反的,她觉得异国他乡的风情是如此瑰丽奇异,世界如同神话般的七彩夺目。她快乐的生活着,尽情的'呼吸着每一天的阳光。
有一首歌叫《橄榄树》,它的歌词是这样的:“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开始接触三毛,是在高中的时候,那个时候的生活压力很大,读三毛的作品里,就是喜欢她作品里面流浪的生活。喜欢流浪,仅仅是为了想逃离生活的苦闷,很羡慕三毛可以自由的追求爱情,浪迹天涯。今天重新读三毛,我对三毛又了更深的了解,三毛,充满乐观、洒脱、热情、敏感。三毛的流浪不过是为了追求自由,追求幸福的生活。他那种热爱生活,乐观向上的心态更是值得学习的。当我们处于困境的时候,我是不是更应该像三毛乐观一点呢!尽情的呼吸每一天的阳光和空气,快乐的生活。
三毛的散文名篇篇十一
我亲爱的女儿:
所以,这次你去撒哈拉,我和你父亲都没有阻止。明知道这是何等崎岖艰苦的道路,但是为了你的志趣和新生活的尝试,我们忍住了眼泪,答应下来。孩子,你可知道父母的心里是如何的矛盾,如何的心酸!这一时期,我差不多常常跑邮局,恨不得把你喜爱的食物或点缀布置的小玩意儿,统统寄上,借着那些小小的礼物,也寄上我们无限的爱和想念。有一天,你告诉我们,已拥有了梦中的白马王子,我们万分喜悦接纳了我们淳厚的半子——荷西。你孤单的生活将告一段落,从此有人陪伴你,携手共度人生漫漫的岁月。重重的叮咛,深深的祝福,难表父母的心声。我的女儿,愿你幸福快乐,直到永永远远。
在你完全适应荒凉单调的沙漠婚姻生活后,你很想动动久已搁起的笔杆,希望哪一位副刊的主编先生能慧眼识英雄(小猫也),提拔一下,让你乐一乐,以后才有信心再写。我每晚都祈祷求神拭一拭那位主编的眼睛,能使他看中我们三毛的文章,真的,那天早晨在联副上看到你第一篇文章《中国饭店》(《沙漠中的饭店》),我把家中所有的人都叫起来,争阅你的故事,大家都非常高兴。家中没有香槟,只好买豆浆代替庆祝,心中十分感激那位主编先生。(后来才知道是平鑫涛先生,大概是受了上帝的催眠。)从此你打开了写作之门,一篇比一篇精彩,一篇比一篇生动。你把我们每一个读者都引进了你的生活,你的故事好像就发生在我们的身边左右,有笑也有泪。自读完了你的《白手成家》后,我泪流满面,心如绞痛,孩子,你从来都没有告诉父母,你所受的苦难和物质上的缺乏,体力上的透支,影响你的健康,你时时都在病中。你把这个僻远荒凉、简陋的小屋,布置成你们的王国(都是废物利用),我十分相信,你确有此能耐。那时,许多爱护你的前辈,关怀你的友好,最可爱的是一些年轻的热爱你的读者朋友们,电话、信件纷纷而来,使人十分感动。在《白手成家》刊出后,进入最高潮,任何地方都能听到谈论三毛何许人也,我们以你为荣,也分享了你的快乐,这是你给父母一生中最大的安慰。(是你牺牲多少夜晚及日常生活中的辛酸换取的代价。虽然你在写作上刚刚起步,但在给我们父母的感受上却是永恒。)。
我的女儿,在逝去的岁月中,虽然有太多的坎坷,但我们已用尽爱的金线,一针一针经纬地织补起来,希望父母的巧手神工能织得像当初上帝赐给你的一样,天衣无缝,重度你快乐健康的人生。孩子,请接受父母的祝福和祈祷,愿主赐恩。
你车祸的消息,一直等你出院后,你姐姐才告诉我们(瞒得好紧)。当时我脑中一片茫然,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旋转,泪含满眶,默默无语,心碎片片,千水万山,无法亲临照顾。孩子,你怕我们伤心难受,教姐姐慢慢再讲,这是你的孝心,但你可想到,我们知道了一样地神伤,担忧焦急,一直到收到你的录音带与照片后,仍未能释然。看到你消瘦无力的样子,更耿耿于怀;每次午夜梦回,你可曾听到母亲依依的呼唤?天涯海角,不论离我们多么遥远,我们的心灵总是彼此相通。尤其是你父亲,是你一生中最大的凭依。前一阵他患眼疾,视力衰退,你每信都殷殷问候,思亲之情,隐于字间,读后常使我们泫然泪下,思念更深。最近虽然你没有提及任何不妥,但在家信中常感觉到你又在病中。
撒哈拉的一段生活,使你亏损太多,等荷西找到了新的工作,安顿好家,快快地回来吧,让我们好好地看看久别的女儿,是否依旧神采飘逸。
夜已很深,春天的夜晚仍有寒意,请为父母多披上一件外衣,珍重复珍重。千言万言,难诉尽母亲的心语。我的女儿,愿你快乐健康!顺祝平安!
母示。
一九七六年四月一日午夜。
三毛的散文名篇篇十二
这已不知是第几日了,我总在落着雨的早晨醒来,窗外照例是一片灰的天空,没有黎明的曙光,没有风,没有鸟叫。后院的小树都很寂寥的静立在雨中,无论从哪一个窗口望出去,总有雨水在冲流着。除了雨水之外,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在这时分里,一切全是静止的。
我胡乱的穿着衣服,想到今日的考试,想到心中挂念的凉,心情究竟无端的沉落下去,而对这样的季候也无心再去诅咒它了。昨晚房中的台灯坏了,就以次为借口,故意早早睡去,连笔记都不想碰一下,更不要说那一本本原文书了。当时客厅的电视正在上演着西部片,黑暗中,我躺在床上,偶尔会有音乐、对白和枪声传来,觉得有一丝朦胧的快乐。在那时考试就变的不重要,觉得那是不会有的事,明天也是不会来的。我将永远躺在这黑暗里,而凉会不会找我也不是问题了。不过是这个季节在烦恼着我们,明白就会好了,我们岂是真的就此分开了,这不过是雨季冲乱着我们的心绪罢了。
每此早晨醒来的时候,我总喜欢仔细的去看看自己,浴室镜子的我是一个陌生人,那是个奇异时分。我的心境在刚刚醒来的时候时不设防的,镜中的自己也是不设防的,我喜欢一面将手浸在水里,一面凝望着自己,奇怪的轻声叫着我的名字——今日镜中的不是我,那时个满面渴望着凉的女孩。我凝望着自己,追念着凉的眼睛——我常常不能抗拒的驻留在那时分里,直到我听见母亲或弟弟在另一间浴室里嗽洗的水声,那时我会突然自己该进入的日子和秩序,我就会快快的去喝一杯蜂蜜水,然后夹着些凌乱的笔记本出门。
今早要出门去的时候,我找不到可穿的鞋,我的鞋因为在雨地中不好好走路的缘故,已经全都湿光了,于是我只好去穿一双咖啡色的凉鞋。这件小事使得我在出门时不及想象得沉落,这凉鞋落在清晨水湿的街道上的确是愉快的。我坐了三轮车去车站,天空仍灰的分不出时辰来。车帘外的一切被雨弄得静悄悄的,看不出什么显然的朝气,几个小男孩在水沟里放纸船,一个拾垃圾的老人无精打采的站在人行道边,一街的人车在这灰暗的城市中无声的奔流着。我看着这些景象,心中无端的升起一层疲惫来,这是怎样令人丧气的一个日子啊。
下车付车钱时我弄掉了笔记,当我俯身在泥泞中去拾起它时,心中就乍然的软弱无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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